寒柝七響。

《晨离》第四章[终章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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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子一天天地溜走，极夜就快过去了，这几天安岩一直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。

 

 

他这天一早就坐在浮冰上望着地平面，等待着太阳的升起。神荼都看在眼里，他有时候会望着极光，思索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，怎么做；又或者说些什么，但又不知道怎么说。

 

 

极光堪堪勾勒出极北之地苍穹的广阔，黑暗中的荧色和冰面上的倒影是他们唯数不多的光源。极光自远处开始泛亮，在他们目所能及的最远处，颜色已经逐渐变淡。

 

神荼的爪子在冰上磨了磨，沙沙的声响让他有些晃过神来，暗淡苍穹才能衬出极光的艳丽，正如这常年冰封的极北之地才能显得出安岩的活力来.

 

 

可他怎么能出口挽留。安岩作为一只企鹅，若是留在了北极，不论于他还是于这个世界，都是一个无解的笑话。

 

 

-

 

这天安岩半夜就睡不住，一个咕噜从冰屋的角落坐起了身来，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门口。他回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神荼，发现对方胸口随着呼吸稍稍起伏，一幅很好欺负的样子。安岩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，才蹑手蹑脚地走到屋外，随后坐在冰面上远眺糊成一条线的海平面。

 

 

金乌初升，亮光自地平线后奋力刺破浓稠的夜色。安岩就怔怔地看着那轮赤色的光轮，自遥不可及的天边往上爬着，本是墨色的云层也被镀上金来。平静无波的水面粼粼闪烁着，反着那太阳的光。

 

 

一切都从日出的那个角落变得不同，云霞是橙色的黛色的，仿佛羞赧少女的面颊一般；山的稜线是茶褐色的，逆着光在他的视网膜中勾勒出线条分明的剪影；覆着雪的地方也熠熠地发亮。 

 

 

神荼就站在他身后，漠然地望着。不知是在望安岩，还是在望他阔别已久的日出。

 

过了半晌安岩才反应过来，条件反射地回过头望了望神荼，那小心翼翼的表情恰似一个做错了事儿的小孩——可他分明没有做错任何事。

 

 

安岩斟酌着开口，一会儿才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：“你，你怎么起来了？” 

“也对，你等日出等了好久了，出来看看也正常。我还以为——”

 

还以为什么？神荼等着他的后话，安岩却兀然止住了话头。他呃了半晌，又低下了头划拉了下水花：有点儿冷，水面上随着他的动作绽起一朵晶莹剔透的花朵，转瞬即逝。

 

神荼看着他的动作也有些晃神，抬步掌面踏在冰上，直到走到安岩旁边才坐下。他伸出爪子，轻轻地拍了拍安岩的头。

 

被拍的家伙似乎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，他还是自顾自地划着水花。半晌才没头没尾地小声冒出一句话。

 

“看到日出，我就得回去了。”

 

神荼没有回答，低头看着安岩，对方纠结了一会儿，才又接着话头说下去。

 

 

 

“呃，这么多天谢谢你了，之前被海豹捉走的那次也是——我没想到北极熊也这么会游泳，嘿嘿。”他刻意没说看见神荼吃海豹那段，面容有些不自在，“家里突然多了一只蹭吃蹭喝的企鹅一定很麻烦吧……不过我走了之后，你睡觉就不用留出那块儿空地啦。”

 

“你看，极夜已经过去了，你再也不用生活在无穷尽的黑暗中了，不是挺好的吗，嘿嘿。”

编排良久的告别被安岩的话语撞的粉碎，神荼一瞬间有点无措。他思考了一下，低下头轻吻了口安岩的侧颊，鼻尖和唇部贴在企鹅的面颊，濡湿一片小而炙热的温暖，恰如破空之日，在双方心底哪处熠熠生辉。

 

 

他说：“去吧，再见。”

 

 

安岩有些乱，糊里糊涂就反驳了一句唇吻是鸟类的专利，半晌才转过身冲神荼挥挥手，又凑过去用小翅膀抱了抱他，然后就钻入了水中。 

 

 

神荼看着远去的安岩，突然觉得好像养成了一个习惯就难以更改。

安岩化作水中的一抹黑影，逐渐消失在朝阳照耀的海水中，但他还是保持着远望的姿势，就像刚遇见安岩时眺望那模糊不清的海平线一样。

 

 

 

 

极夜走了，太阳会升起来。

 

 

 

 

他有时候会想，安岩是不是隔着一个地球在想着他、有时候又觉得那家伙可能已经把自己忘了、又或者——对方在回程的途中被哪只海豹或者海狮当成一顿倒霉晚餐。

 

他有时候还会想，如果那个家伙不曾追逐极北之地的辉光，是否就不会贸然闯入自己的生命中，然后又跌跌撞撞地离去。

 

 

 

但太阳如约升起，安岩如约离开，一切恰到好处，水到渠成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那是一场晨曦中，一早注定的离别。

 

 

-

阳光映亮北极的冰面，冰屋里无光的一角堆放着一叠鱼骨。神荼睡觉的时候仍然不会翻身，似乎还有一个人睡在他身后。

 

 

尽管他更想把对方抱在怀中。
 

>>>END

>>>Continue(?)

 

 

 

 

安岩甩了手中的游戏机，冲着在厨房做饭的神荼喊：“我都说别用咱俩的名字玩这游戏，你看这BE，还‘神荼’的自白——”

游戏机甩出去就给神荼接着了，他把黑色的围裙解下来，顺势拍了拍安岩的肩膀，平淡道：“游戏罢了。”

安岩挑了挑眉，任由神荼把游戏机放在桌上，啪嗒着拖鞋就往厨房走：“中午吃什么？”

神荼正翻看着《晨离》的游戏CG，目光停在企鹅和北极熊站在浮冰上，逆着阔别已久的阳光那张，嘴角弯了弯：“磷虾，吃吗？”

 

【CG ONE-MEET】

巴布亚企鹅扒拉着浮冰，略显笨拙地翻上了冰面。他抖了抖身上的水珠，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阴影里，而那片阴影来自一只庞然大物：北极熊。

“哎，你是北极熊吗，这么大只？”

【CG TWO-HAUNTING】

冰面上的血液很快就结了冰，凝成薄薄的一层。北极熊身后传来窸窣的响声，企鹅怀里的鱼啪嗒一声落在冰面，他的猎物扑腾着跳进冰冷的海水中，而他却不知道做什么好。

“回家吧。”

【CG THREE-COUNTING】

企鹅捏着贝壳在冰屋边刻下一条条深痕：三条短的是老张和胖子来拜访，那五条尤其深刻的是名叫瑞秋的海豚来单方面聊天的。

“没说要吃你，二货。”

【CG FOUR-FAREWELL】

企鹅和北极熊站在冰屋前，逆着阔别已久的日光，海面泛起粼粼的波光，企鹅有些手足无措，北极熊有些难以启齿。

“你看，极夜已经过去了，你再也不用生活在无穷尽的黑暗中了，不是挺好的吗，嘿嘿。”

 

 

 

 

-end